□俞飞鹏

　　1/砚市

　　砚市是开在夜半的一丫门店，灯火明灭冷暖自知。

　　砚市不属于人山人海车水马龙人头攒动。

　　砚市，我们把砚雕出，便只是为砚市——添那砖加那瓦么？

　　刻砚人，不必想砚市总好。

　　刻砚，可以一砚砚只面市场琢刻。可以不。面市场，市场好什么，砚刻什么。只是多时候，砚的有市无市人好或人不好热闹亦或清冷，便都无常，无理，无从捉摸。哪怕，你天天在市场转悠，你刻砚如何的挖空心思只面市场。

　　砚藏家，多现出在砚市不温不火那时。

　　真的藏家，砚市红火时，人隐起。

　　2/巧刻

　　砚刻有巧，四两千斤。巧，当然非刻工的善于投机，偷减。巧，一砚砚，刻着下力轻了，砚看起来巧了。

　　很多砚，端的歙的，松花苴却的，所刻，都用力过硬。硬刻出池堂，砚边，硬雕出图饰画面。

　　硬刻，一砚砚，是也冲着砚造。看砚池，砚池是砚池，看雕刻，一刀刀下得见工见质，刻雕具体。硬刻非与生俱来。有人刻着再刻着，手头那砚，便逐渐的硬向以对了。刻砚，学砚环境，同行，师从，这砚那砚，都可能形成砚手刻砚的是硬刻还是可否取巧。

　　比较的看，硬刻的砚，砚上，多不乏紧张。

　　譬似，砚上雕云。本来，云就忽有忽无或聚或散忽在忽而无有影踪。硬刻的云，刀总要设法走到，走正，走好，走出缘来古往，甚至走出砚手刻砚那下的忽往。

　　如此，那砚那云，如何不紧张呢。

　　3/古砚中的四直、门式

　　四直、门式，古砚曾经的主打砚式。

　　在砚厂，最初见门式砚，我有过一阵长长的发呆，木木的。许是一下被端庄又妙巧的那“门”镇住了；还许，觉得那门，太是繁体的古方块“门”字；也还许，觉得那门，灵感就来自我打小熟见的婺源人家的古老庭院。

　　那一带的庭院木门，便都是这般相向开立。

　　四直或门式砚，最先现出在明清。

　　门式素砚或四直素砚出现时，尽管这样那样的长方样砚(雕刻繁复或简洁的)前前后后一直有出，然，门式样四直样的素简，干练，端方器象，让人读来更意味浓长。

　　4/关于学砚十年

　　学砚，十年非一标向定数。砚，刻，一砚复一砚。三年五年十年三十年，都是刻。

　　端方的；减之一分则短的；将随形的打造成严谨的；将已然见规见矩的造得不复规矩的。冬去春来花开花落，白日还至中夜。由刻砚的依样葫芦到不仅，由见一砚的方圆到不尽。

　　学砚，由不会而会，从不能到能。

　　学砚十年，如是在端州，在古歙，能夜以继日，耳濡目染向学；如是学砚这人聪慧好学且有过人砚感，一路有好的老师指点相授，有端州肇庆龙尾歙砚的制砚氛围浸染，如此，何好矣。

　　当然学砚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十年也可能一径虚度。

　　可能刻砚仍是不好，可能事砚仍无聊，单调，索然无味。可能一直仍在砚门外流连，不知砚里风度砚外天地。

　　学砚，要下心用力天天抓刀只刻砚，那么，十年里，会刻出多少砚呢？

　　如是熟手，要一月刻砚五方，一年刻砚六十方，十年刻砚下来，六百方砚，已然洋洋大观了。

　　十年，觉着板凳一冷还冷是学，刻出一砚的花开花落花满天也是。

　　十年不短，也不长。许，只一瞬，刹那，不经意的一回望。